文化与财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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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ul.sina.com.cn 2006/06/17 10:58 今晚报 | ||
无财非贫,无学乃为贫;无位非贱,无耻乃为贱;无年非夭,无术乃为夭;无子非孤,无德乃为孤。这是清代文人王永彬《围炉夜话》留下的一曲中国文化人的绝唱。能不能这么说,这番话既是他个人的声音,又是他对两千多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孤傲精神的一种概括。 纵观有着几千年古老文化的中国,自从有了“财富”这个字眼以来,财富常常是与“无学”“无耻”“无术”“无德”等贬义词语联系在一起的。笔者近读商务印书馆上个世 记得,在历史新时期开始之际,文化人在反思历史时,有记者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你被贬为贱民,流放于社会最最底层时(指监狱),你还有没有创作欲求?” 我说:“有时有,有时无。” 他问:“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无?” 我答:“吃饱肚子的时候有,饥肠辘辘的时候无。” 道理十分简单,在上个世纪大饥饿的60年代,在劳改队我用破锅煮过菜根,用以充饥挡饿;那时连生存下去都是问题了,如何再迸发创作欲求?我联想到无论是诗仙李白、诗圣杜甫,抑或是罗贯中、曹雪芹……他们是在填饱肚子之后,才发挥出他们的文学天赋和艺术潜能的———如果他们不具有填饱肚子的金钱,何以买得起纸、笔、砚、墨,他们的文字何以会流传千古?财富二字的本身并不无耻无德,对文化人来说,没了它就没了赖以生存的根。难道不是吗? 鲁迅当年虽然遭受国民党迫害,但是千字折合六袋面粉的稿费收入,他还是不乏温饱的。我一生挚友———英年早逝的刘绍棠,在上个世纪50年代,曾为几句文化与财富的实话,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说:“如果我们能有三万元,就能心安地写长篇小说了。”结果,人家说他是提倡拜金主义,在报上批来斗去,后来演绎成典型的右派言论之一。其实刘绍棠涉及到的,正是文化与财富依存的本源关系,我们的文学史上“贫贱不能移志”的文人是有的,如晋代陶渊明诗翁自摘乌纱、到桃花源去喝自酿自滤的美酒去了;明初放牛娃出身的画家王冕,拒朱元璋进朝为仕的圣谕。但不能忽略的一点是,他们都是有饭吃有衣穿有炕睡的人,还没有哪个是身为乞丐,而又写出来传世佳书的文化人———文化与财富是连体婴儿,如果没有穿衣吃饭的底线保证,怕是多有天才也会无所作为。 因而,笔者觉得清代王永彬的《围炉夜话》中的哲理,无疑是中国千古文人的筋骨写照;但是吃、喝、拉、撒、睡是人类生存的起点,如果没有了这个生存底线,一切都会变为镜中之月水中之花。所以笔者在赞美《围炉夜话》文字中蕴含着中国文人血脉的同时,也对《中国商业史》对文人轻商的结论,表示认同。近日电视台播出《乔家大院》,晋商乔致庸这一人物的事,就是矫正文化人轻商的一剂良药。财富本身不是罪恶,无止境的贪欲和巧取豪夺的不义之财,才是人间恶行。这该是文化人面对今天生活的辩证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