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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骗老乡的一种版本

http://cul.sina.com.cn 2006/06/22 10:57   今晚报

  本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现在在旅游途中,已经变成“老乡见老乡,骗你没商量”,起码也是“老乡骗老乡,难免上一当”。前不久在南方一景区的玉器店里,一位年轻的身为总经理的“小老乡”,就把一帮我们“老老乡”给蒙了。我把他这场戏的“版本”记录如下,看看列位是不是也见过:

  小老乡肥头大眼相貌忠厚一口鸟语道:各位叔叔大爷阿梨(姨),本来我是不该出
面的,但听说你们是从河北××来的,我就必须过来。因为呢,咱们是老乡。我的老家就是你们那里××县××乡××村的。那有条活(河),叫滦河,我爷爷的坟地就在活(河)边,那里离县城多少里,离你们市里多少里,对不对呀……

  应该说方位与路程都很准确。但老老乡个个警惕性贼高,手搂着兜子,侧对,用“膀胱”(即旁光,眼角余光,游人造词)瞥他。问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了呀?

  小老乡面不改色地说: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是

国民党的一个军官,“文革”时要枪毙他,他就偷渡到香港,后来又到了缅甸,娶了我的母亲,结果就有了我。我父亲十年前去四(世),去四(世)前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回来。我就回来了,只是没有回河北。别看我年轻,我曾经很苦过呀,当过马仔,种过大烟,死也死过几次了……

  讲得要声泪俱下了。众老老乡虽渐生恻隐之心,但仍亨亨(谆谆)告诫自己,任你千言万语,咱就是俩字:不买。

  终于,小老乡平静下来点破话题:这次大家来,我要告诉各位,这里的东西,你们千万不能买!买多多上当,买少少上当,不买不上当。你们能来,我就非常高兴,可如果你们要买,我就不高兴啦。为什么呢?因为咱们是老乡,我不能骗你们……

  惊讶!还是惊讶!

  天下有这样推销自己货物的吗?有这么实在的骗子吗?没有呀!

  想到人家没有骗己之意,气氛立即就变了。有的人或许还有点自责,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交谈渐渐由单口变对口变群口,最终达成共识,买卖不成情谊在,来了不能白来,参观一下总是应该的。

  于是众人就从心到身的轻松,就去另一处看玉器。还是那位小老乡,开始讲玉器,手拿玉镯说一摔就碎的是石头,摔不碎的才是玉。他一摔(轻摔),果然没碎,然后又讲这个那个的,讲来讲去都是好东西真东西呀。可人家绝不说一个买字。末了倒是咱这边有人忍不住问:这个(那个)多少钱呀?能不能再便宜点?

  事后就让人想起小品《卖拐》等,一点都不差。人家不想卖都不行。就像见了清仓处理外贸转内销一样,这么大的便宜,不买太傻了。等到回到家发现上当了,还问自己呢,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不买吗!

  其实,这个版本的关键之处,是小老乡在前面设了个陷阱,最终达到麻痹老老乡的目的,让你没了戒心。而后面则用了“前后一刀两断计”(我总结的),即再介绍商品时,根本就不提前面说过什么。想想,一拨儿好几十人,难免有一两位忘性大的,再加上旅游团的人基本不熟识,人家非要买,你管得着吗。小老乡有耐性,一拨儿甭多就弄蒙几位,一天几十拨儿,生意也就可以了。故此,如今南边旅游点的一些大商店的外貌都变了,从外看就跟机关一样,楼内都是大大小小会议室,进去就有各地的“小老乡”会见老老乡,开恳谈会。据说,这些人都是受过专门培训,并分省市自治区实地考察后才上岗的。要说人家做生意做到这份上,下这么大功夫,也值得佩服,尤其值得咱北方人佩服。就是上一当,也值。

  至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是说过去同在外面谋生回不了家,两个思念故乡的人遇见,说起话来,难免就要流泪。现在呢?一来人家本就不是真老乡;二来都是在家呆腻了才出来旅游,时间又不长,甭说遇见老乡,就是遇见亲爹,也难生那份深情。所以,“两眼泪汪汪”,就缺乏现实依据了。关键还是掂量准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银两。比较宽裕,不妨就上一小当。但要是金砖就得慎重了。至于草药,除去虫草等名贵的,其他的买点也行。那年我出去采风,途中进一店看见不少人抢购当地的药材。几位同行作家们手里有点小钱,见了也起哄买。买完上车了,见那些人还在店里转悠,就纳闷。车走远了,当地人说那都是托儿,你们上当了。作家们先是不吭声,后来厚着脸皮说我们是在体验生活呢,就说得全车人都笑了。我估计,这几段事,日后都能写到作品里。这也应了一句老话:吃亏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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