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爱古汉语是从对联开始的。一副五言或七言对联，有的往往含有两个“典故”，言简意赅，而且对仗工整。如：“文章西汉两司马，经济南阳一卧龙”，这较好理解；“汉书下酒物，梅花知心人”就难理解；“古墨有香鱼亦寿，新钞未校豕生疑”就更难理解。每当问到师辈，都能给以圆满的解答。于是就想：我什么时候看到此类联也能一目了然，或借助工具书能无师自通？君实张老说：“你起码要读四部书，即《孟子》、《左传》、《史记》、《汉书》。”

　　1952年参加工作后，即想圆此梦，请画师毅然姜老代荐一师。姜老说：那就请李六爷吧！六爷知道的东西特别多，是个杂学家，当过小报记者，写过旧小说，业余还说过

　　初见然犀先生在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在姜老家。先生身高1.6米左右，光头、长方脸、微胖，年龄50岁上下，健谈，一口天津腔，但无齿音字，行动敏捷。

　　先生学名柏年，更名然犀，笔名大梁酒徒，晚号醒盦。天津人，住北门内晋丰里1号。

　　晋丰里是坐西朝东的胡同，进胡同左首第一门便是。该院是旧小四合院，大门设在院中东北角。似乎不像正门，因只一扇门，进门左首东方三间，一明两暗。靠北头一间，由已婚女儿一家住。靠南头一间，由先生夫妇住。中间堂屋迎面一双人大铺，可能是未婚的儿子汝芬住兼做厨房。先生夫人有哮喘病，体弱，也不善于持家，屋内既乱且脏。

　　首次去先生家是在十月份一个周日的晚7点左右，正做着饭，炉上蒸着主食，切好的菜待炒。堂屋里坐无坐处，站无站处。

　　开始我学习《孟子》。短篇的一次学两篇，如“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中篇的一次讲一篇；长篇的两次讲一篇，如“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先生授课方法可以说不旧不新。旧的学塾授课方法咬文嚼字，先弄清每个字义，之后将全句串讲清楚；新的授课方法，先介绍时代背景，作者简介……而先生讲授就文讲文，一面串通词语，之后讲讲这段的层次，遇到特殊词语如“明堂”，就拿来一本从报刊上摘抄来的解释，念讲一番，较辞书上的解释详备。

　　冬、春之季多在晚间去学习。每讲完之后，我回忆串通，无疑问，即辞别先生，每次约学一小时。进入夏季天气渐暖，尤其周日白天可去学习，我们就在院中学。此时，每讲完后，就畅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