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犀先生说，我一听你的名字，就喜欢教你，你叫松年，我上学时叫柏年。我中学毕业后，开始在英国洋行当翻译。因为与中国教师学的英语，所以跟外国人交谈遇到很多障碍，不少词语人家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有的人家也听不懂，开始有时用笔写。当时给的薪水很低，大约是一般当翻译薪水的一半，可我还是干了，心想我可以借此机会矫正一下我的读音。他给的薪水低，我也可以报复他，反正他与买方一个不懂中国话，一个不懂英国话，凭我翻译，我就把报价提高，还价降低，这样他就成交不了。做不成生意他怎么赚钱？可是，

也不能总做不成生意，这样人家也就不用我了，我一个月总得叫他做成几笔。其间，我不仅矫正了读音，也学会了不少英语口语，如书面说一元五角，口语就可以说块半。因此，学外语必须和外国人学，这样发音才会准确，就好像百灵、画眉这类鸟要押音，不押音不行。

　　当我掌握了正确的英语发音后，我就不想干了。因为这个工作不适合我。我的性格喜欢无拘无束，我是个爱动的人，成天呆在办公室，来生意谈谈生意，没生意就坐着，我受不了，不愿意干。我就找我舅舅戴愚盦去了。他是办报的，也是写小说的。我和他说：“我想干干记者！”舅舅同意了，就在报馆里干了起来。

　　在报馆干，记者白天外出采访，多在晚上或夜间写稿，有时就住在报馆。当时有个评书艺人叫海文泉，是说“黑脸”的，这是他们的行话，实际是说《包公案》的，多在大宅门里说，常来往京津等地。来津时就住在报馆，因为报馆有他熟识的一个朋友，也是记者，经常可以给他查找个词语的解释或典故的出处。开始我也帮查，我查得快，又爱给他查，后来他的朋友在也愿意叫我查。一次他这个朋友说：“然犀，你喜欢说，何不拜他为师？”我当时就从椅子上抄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就朝海师父叩起头来，说：“海师父我拜您为师！”海师父高兴地连忙说：“好！好！快起来，快起来，我收你这个徒弟！”

　　我跟海师父说：“我拜您为师学说

　　艺人讲究辈分。海师父论“辈”比张寿臣的师父高着两辈。因此，我也比张寿臣高着两辈，但我总赖着和张寿臣一辈。

　　一次遇到一个“踢场子”的。过去走江湖都得拜师，没有师父不行。说相声的一上台，桌子上有三件物：一块醒木、一把扇子、一块方白手帕。当时上来一个人，把扇子横在醒木上，手帕往上面一盖，这就是要盘道了：谈哪个“门”的，师父是谁？如果没有师父就不能干这一行。你的辈分比他高，他得要包赔你一天的损失，他的辈分比你高，你要请他吃一顿饭。当然我的辈分比他高，我也没计较就叫他走了。后来将此事说给张寿臣听，张说：“别叫他走哇！起码得叫他请咱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