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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雨

http://cul.book.sina.com.cn 2006/09/29 09:51   今晚报

  凌晨,雨敲打着窗户,一阵阵,一声声,把我带回了遥远的故乡,故乡那个狭窄的巷子,巷子中桃花源一般的小天井。那桃花源,那小天井,便是我温暖的家。

  那时的家中有妈妈、爸爸,还有哥哥。妈妈整理着爸爸的书籍,美丽的面庞甜甜望着我笑;爸爸伏案沉思,香烟的烟雾在他的头顶上不断地划着问号;哥哥装模作样地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他的语文课本。雨在落地窗外优雅地给我们的小天井织着透明的帘子。雨珠落
在蒲扇般的大芭蕉叶子上,滴滴答答地和着清风唱呀,跳呀。我跪在沙发上,鼻子贴着玻璃窗,使劲儿地闻着雨中的味道,我是那样地爱夏天的雨。

  “等雨小点儿了,我们可以上房摘点儿嫩的香椿芽儿。今儿晚上吃面条儿。”妈妈边说边看着我和哥哥。“嗯……”爸爸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厚厚的稿件中传出来。而妈妈的话音未落,阳光已经照在了我和哥哥的脸上。“摘香椿芽儿,好呀好呀!妈妈,雨已经小啦?”哥哥放下书本,慌忙地解掉他为了表决心学习古人,刻苦读书而拴在头发上的细线绳,摩拳擦掌地准备“战斗”。爸爸和妈妈看着把书抛到脑后、手舞足蹈的哥哥,微笑地喃喃摇头。

  我和哥哥都喜欢爬到房顶上去摘香椿芽儿。我们冲出门,向梯子跑去。妈妈在背后一边追着为我们戴草帽,一边叮咛着,“立立,丫丫,小心别摔着。”我们快活地答应,顺着梯子大步地向上爬。爬到房顶上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顿时间变成了巨人,把整个世界尽收眼底。我们看小鸟儿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子上聚会,炊烟在许多人家的屋顶上袅袅回旋。

  但我们个子还是太小,最后摘香椿芽的任务总还是由爸爸亲自完成。我顺着爸爸的手臂,抬头望向那茂密的树冠,拉拉爸爸的衣角,担忧地问:“爸爸,我们摘了芽儿,香椿树会死吗?”爸爸说:“不会,雨水和阳光总会让新的芽儿长出来。”我笑了,树叶儿们仿佛听到了我的笑声,不断地向我的脸颊抖落晶莹的小雨珠。我找到最高的那片叶芽儿。她在清风细雨中伸着懒腰。我想问她:“你站得那么高,是不是可以看到很远很远?是不是可以看到大海和高山,也可以看到海上的帆船和山上的野花儿?你看得到天的尽头吗?天的尽头也在下着雨吗?”那时的我多想作那片树叶,把宇宙和大地看个够。

  时光如梭。我像是片树叶,风和岁月把我吹出了那个孕育我的小天井,吹出了那个桃花源,也吹出了那条巷子。我飘呀飘呀,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如今,我在大海和高山的另一边,透过天的尽头,寻找着那棵香椿树。那大芭蕉,和那明净的落地窗;寻觅着我和哥哥的笑声,爸爸埋在书中的沉思,和妈妈灯光一样温暖美丽的面庞。

  雨还在窗外织着帘子,合着我的泪水,淅淅沥沥地越织越密,越织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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