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眼泪 | ||
---|---|---|
http://cul.book.sina.com.cn 2006/10/03 09:36 今晚报 | ||
我是个外刚内柔的人,心特别软。几十年记者生涯中采访过的形形色色人物,难以计数。常因人物的欢乐而欢乐,人物的悲伤而悲伤。爱恨常随采访对象而跳动,他们的泪水最容易撞击我的心灵,撞开我情感的闸门,与他们同泣同泪。令我终生难忘的至少有三次。 采访与钱学森齐名的火箭专家谈镐生。他是世界级的力学专家,美国终身教授。胸怀一颗报国赤子心,冲破重重阻力于1965年返回祖国。从踏进国门那天起,“特嫌”重压就 谈镐生献身科学,年过半百尚未结婚。冥冥中上帝早有安排。爱国将领原甘肃省长邓宝珊谢世前把他的爱女邓团子的婚姻大事托付给挚友习仲勋。天作人合,谈邓结为伉俪。因而“特嫌”也株连将军之女。粉碎“四人帮”,“文革”被彻底否定,谈镐生夫妇身上的枷锁却仍被牢牢紧锁。谈镐生是科学院士、中科院力学所副所长,中央令其做的科学发展规划无端被本单位否定;谈镐生恢复研究生制度的建议被中央采纳,但他带的6个研究生,却被诬为地下黑研究生;谈镐生是应邀参加全国科学大会的代表又被本单位拦下,来华美欧科学家要拜访谈镐生屡遭单位拒绝……为此,邓团子曾两次向中央打报告,邓小平、胡耀邦分别批示,单位阳奉阴违、软磨硬泡不落实。在被逼走投无路时,谈镐生挥笔写下绝命书:“……‘四人帮’垮台了,拨开云雾见天日。为何我见不到天日!”愤怒掷笔长啸,昏倒在沙发上。……讲者邓团子泣不成声,听者禁不住泪水流淌…… 又一次流泪是采访河北工学院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邹仁钧。这也是一位世界级的石油化工专家。他研究的裂解法改进了苏维尔制碱法,大大提高了制碱生产效率。为祖国赢得荣誉,受到国际科学家称道。就是这样的顶尖科学家,“文革”中被整得死去活来,最后实在再无生的希望时,他买了瓶剧毒麻醉剂,登上泰山玉皇顶。当夕阳一抹余辉消尽、游人下山后,他将麻醉瓶吊到背坡的一株松树枝上,自己置身树下,麻药滴出嗅到气味即发挥药效,不大会儿人失去知觉,顺坡滚下,滑落树杈,半夜被雷雨激醒,次日上午,被游人救起…… 邹教授夫人及其研究生,每每讲到这一段都泣不成声,我的泪水也洒湿了采访本,手颤抖无法记录。今日翻开当年采访本那一页,纸已发黄,泪痕犹在!泪水化激情,抒写万言报告文学《奋起,为了我们祖国》,倾情高歌我们可爱可敬的科学家。 第三次让我流泪的是采访知青。上世纪70年代初我曾赴内蒙古采访天津知青,他们的状况我知道一些。30年后,我随南京知青重返草原看乡亲,那情那景,感人至深,不觉泪下…… 许多事情都淡忘了,唯独这些催人泪下的场景,令人终生难忘。至今,每每讲起这些人的故事,还常哽咽而不能自抑,伤心落泪而讲不下去。为写这篇短文,勾起我往昔的回忆,又回到伤痛中……当然我也又一次分享了他们落实政策的欢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