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年轻的时候，我知道胡适的第一句“名言”是“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那时候胡适是一个彻底的反面人物，这句话就是一个铁证——天上就一个月亮，凭什么美国的更圆？可见崇洋媚外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后来知道胡博士还是很有学问的，心里就有点可惜：就算美国比我们先进，月亮还能不一样？一个大学者说出这种话，不就犯了一个明显的低级错误吗！

　　上世纪末，一位老同学出访美国回来，悄悄地对我说，下飞机后的第一个感觉是，美国的天空比我们蓝。这话我信，因为这些年污染问题困扰着我们，有这种感觉的不是仅他一人，并非崇洋媚外，而是事实。这次到了美国，有此同感。如果说得准确点，应该是：在美国的几个大城市，我见到的蓝天比在国内几个同类城市要多。

　　这里想说几句题外的话。我回国后突然对胡适在何时何地说的那句话发生了兴趣。在胡适文集中没有查到，翻了两本胡适传记也未见提及此事。于是求诸网络，终于在一位老北大校友的回忆录中得知，1947年在北大新生开学典礼上讲话时，胡适说：“美国的天空比中国蓝，所以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美国专家多，研究抽水马桶也有专家，没有他们，美国城市就变成臭城。”“希望你们都成为专家，抽水马桶专家也了不起。”从这个语境看，胡适当时意在鼓励学生成为专家，并非着意宣扬崇洋媚外思想。胡适此人有功有过，他的主要失误，未必在崇洋媚外，而在于对蒋介石政府的态度等方面。

　　查到胡适的这句原话，使我吃了一惊。那时中国工业规模有限，难道污染也已经达到影响大气环境的程度了？近年来，国家对环保问题相当重视，比如奥运会召开的2008年，北京要求达到一年中有若干个蓝天。所以在美国期间，我没有特意观察过月亮，但对蓝天，也即对环保状况格外注意。

　　如果有人问我，这次在美国对我的视觉冲击最大的是什么？不是拉斯维加斯夜间童话世界般的灿烂灯光，也不是纽约曼哈顿的壮观楼群，而是从华盛顿到布法罗约10小时车程的沿途所见。说起来似乎有点单调，城市边缘的

　　在美短短20天，走马观花肯定只能浮光掠影知其一不知其二。美国人口比我国少得多，但汽车遍地跑，城市空气怎么会比我们清洁？看过美国东北部的原野，我想大环境好应该是原因之一。整体环保意识较强，可能是更深层的原因。讲两件小事。第一天到洛杉矶，看到公路边有一块牌子上写了341这个数字，还有我不懂的英文。一问才知道，这是一条用黄线隔出来的快速路，起点驶入必须到终点驶出，而且每辆车上不能少于2人（有的规定3人），否则罚款341元，当然是美金。还有一天在旧金山，预报气温比较高，为了节约空气，市政府鼓励市民坐公交车，宣布当天公交免费。搞笑的是，当地早晚温差大，白天我没感到太热，晚上与当地华人作家聚会，懒得加衣服，回旅店的路上冻得直发抖；一位因“高温”享受免费地铁来赴会的先生竟穿上了皮夹克。据他说，政府出于环保的目的，规定每年要有几个公交免费日。至于那些更小的小事，如随地吐痰、乱抛垃圾等行为，真是难得一见。有句话我实在不想说，但绝对是事实：在美20天，我唯一看到一位随地吐痰的人，偏偏是我们的同胞。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与美国有种种差距本不奇怪，但在大众的环保意识和文明行为方面所显现的反差，有时令人感到迷茫与无奈。令人欣慰的是，情况正在改变。从美国回来不久，有机会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