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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枣

http://cul.book.sina.com.cn 2006/12/03 13:42   今晚报

  “十一”前我在北京报纸上看到黄骅市市长陈西峰到紫禁城“卖枣”的图片新闻,一时也说不清这是黄骅的创举,还是紫禁城的创举?

  不到一个月,我有了一个重访黄骅的机缘。第一个早晨朋友就带我上古贡枣园,黄骅是冬枣的原产地,这个叫聚馆的村庄集中了198棵仍在结枣的古树,可以说是冬枣的老家。到这儿我才知道,这个冬枣,五六百年前明孝宗弘治年间封为贡枣,那时就进过紫禁城了。

  近半个世纪前,我在黄骅的中捷友谊农场劳动,经历过两个十月,正当冬枣上市的节令,可从来没听说过冬枣。因为在封闭式管理下,一心只想着“通过劳动改造思想”,心无旁骛,且赶上一段“放开肚皮吃(饭)”的好事,已经挺满足了,又僻处海边,哪里顾得上打听土产,吃零嘴?一般的“人民群众”呢,忙着大跃进,忙着人民公社化,忙着土法炼钢,正是大炼钢铁需要柴火,娘娘河边古老的枣林,粗壮的老树,一夜之间砍了个光。不然的话,六百多年的古树,就不会只剩下今天聚馆的198棵。

  人老了,旧事倒记得清:十岁前,我家前院有七棵枣树,白枣,嘎嘎枣,有名的郎家园的脆枣儿……不是冬枣。南风吹时,枣花淡香,秋风乍起,枣儿就半红,是我们孩子的恩物,“打枣”成了我们的狂欢节。“有枣没枣三竿子”,我们这些脱离乡村的城里人,对枣树的管理不止粗放,简直是粗暴,还说今年打得狠,明年结枣多,全是“棒打出孝子”的植物版。过冬,也只是用白灰给枣树刷一道裙子,防病防虫吧。到了夏天,照样长“洋刺子”,每年一棵树结不了多少枣儿,打一回尝尝鲜,再打一回就是收拾残余了。

  传说明孝宗有个妃子生在沧州(不知是不是聚馆人),把她从小爱吃的冬枣,推荐给了皇帝,这个弘治帝在位十八年,正当哥伦布发现古巴前后,但他属于历代帝王中平庸之辈,也许惟有钦定冬枣为贡枣,倒算得上是有眼光有口味、值得记入史册的一笔。

  黄骅这个地方,上世纪40年代才以

八路军烈士黄骅的名字命名。之前叫韩村。然而这片土地上,七千年前就已有人劳作生息,近年出土的文物可证。战国时期在齐燕两国交界处,当地人说齐王出征得胜,聚臣下大宴于此,留下了“聚馆”之名。若说这年代太久 ,于史无证,可聚馆村西邻有个乾符村,这乾符二字,原是唐僖宗登基用的年号,过了两年,黄巢起事,往后全国长期陷入战乱中。黄巢、李克用们都没打到渤海边吧,这个村庄偏以“乾符”为名,是不是寄托着对大唐盛世的怀念,———谁知道呢?

  我在1998年来到黄骅,还没有人对我说起冬枣。但那时当已有不少人在为改变冬枣的命运默默奋斗。2001年,“中国黄骅冬枣原产地域保护单位”。今年5月,黄骅“聚馆古贡枣园”成了“国家重点

文物保护单位”!

  一说文物保护单位,我们想到的或是历史悠久的宫殿陵墓,或是驰名四方的名胜古迹,像这样拥有近二百棵仍然生机勃勃挂果累累的古枣树的园林,却是绝无仅有。这些“活化石”还在持续生长,在文物保护单位中另列为“其他”:既是经济作物,更是“文化作物”,不仅像其他文物一样需要守望保护,更需要呵护扶植,这是有生命的鲜活的文物啊。在这个意义上,我以为应该是“保护第一,发展第二”,切不可盲目扩种,要让每一株新树都像它的母本和祖辈一样,防止退化。当然还要防止假冒品牌,千万别像南方某一名茶,在产地村中都有人兜售假货。

  在有六百多年树龄的古枣树前,我心里冒出“大我”这个词。过去说“大我”,多是从横向看,指的是相对于个人的特定群体;假如纵向看,就像这些枣树承前启后,绵延着物种的生命,也凝结着历代聚馆人的希望、梦想、心血和灵魂一样,我们一代代人,是先人的后人,也是后人的先人,无论个人或群体,都是无穷尽的人类历史链条上一个叫做“小我”的环节,站在这个角度看历史,看自己,心胸不是会更开阔,更充满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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