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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农活

http://cul.book.sina.com.cn 2007/02/08 13:11   今晚报

  我渴望在这广阔的天地施展作为。刚到那儿正赶上秋收,小麦已经拔完,正在割莜麦。

  以前学校到农村劳动时,虽是班里最能干的几人之一,但镰刀却是没使过。看着老乡们噌噌噌一会儿就把我们落在了后面,心里着急,只有用不直腰来拼!正当心里默念着坚持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片开朗,原来旁边的老乡替我割了一大段儿!我赶上前去,又和他们并排了。我发现老乡们的动作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拢一下割一下,而他们却把拢和割合并
成一下,“刷刷刷、刷刷刷”很有节奏。我很想学会。一天午饭后暂短的休息,大家都在疲劳中睡去了。我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镰刀和莜麦,一下一下地揣摩左手按莜麦的同时右手伸镰刀,然后一起向后拉的动作。忽然间,好像自己学会了,心里按捺不住地激动啊起来。下午下地时,我就把琢磨出来的要领慢慢地试,竟然对了!学会了老乡的“一撒镰”!

  我喜欢所有技术性强的农活,比如耕地、铡麦子(老乡叫“‘袜’麦子”,不知应是哪个字)、打扇车,凡这些当地妇女们没有干过的活儿,我都想干。自从女知青们可以耕地后,村里的姑娘们也吵吵着要耕地了。铡麦子和打扇车却是女中只有我一人!有一次在场上铡麦子,当我用双膝顶住麦捆,用爆发力将铡刀向怀里揽的一刹那,我的后脑勺突然重重地磕在地上。事情发生得太快,当时我根本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感觉眼前冒金星,铡刀扁躺在我的怀里。原来是铡刀和刀槽的销子松了,而我和把麦捆的人却没注意。当大伙儿把铡刀片从我身上搬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时,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但眼睛里的泪水却哗哗地往下流。

  刚到村里的时候,我们雄心勃勃,想用科学改变村里的面貌。我们“勘探”过村边的废井,希望能找到水源,当然以失败而告终。我们才知道不那么容易。后来我还从山东的老家带回来玉米、高粱和花生的种子,种了一小片试验田,想让这里也生长出“口里”的那些农作物。结果花生的生长期不够,开花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到收获的时候,却只长成一个个“小水泡”。高粱和玉米就更不争气了,最后才长到一尺多高!结果这些“矮粱”全都喂了牲口。

  夏天和秋天是内蒙古最美的季节,粉白色的打碗碗花在微风中颤动,蓝色的马莲花伫立在一蓬蓬的马莲草里。如果站在坡上朝远望去,一大方块娇黄色的是菜籽,一大方块白色的是莜麦,还有颜色各不相同的胡麻花、荞麦,交织在绿色的原野上,就像一大块精心编织的地毯。我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的美,当下地的时候,我觉得是在走向画里。

  来到这里我感到踏实了,好像悬着的双脚踩到了实地上。在这里,我可以发挥自己,我可以和别人一样平等地生活。我的心情非常好,即使每到月底,知识青年的粮食不够吃,只得喝山药糊糊时,我也没觉得苦。内蒙古打麦场是打冻场,初冬,天不亮就铺麦子摊场。听见一声“动弹了!”我准是第一个走过沙河来到场上。下夜的人说:“一听见唱歌就知道是你来了。”

  闲暇的时候帮孤寡老人们挑挑水、拆拆被,也使我的心中总是洋溢着一种美好的情愫。老九大爷七十多岁了,无儿无女孤寡一人,我常去看看他帮他干点活。有一次打麦场,村里租来了脱谷机,于是就需要不停地背麦秸,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收工以后已经是半夜了,我把最后一捆麦秸扔进草垛后,就一头扎在草垛里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见呼喊声惊醒过来,才知道半个村子的人都在找我,七十多岁的老九大爷也提着马灯在人群里。后来我去了乌兰牧骑,还托人给老九大爷带去些东西。再后来他去世了,村里人说,我捎给他的新帽子和毛巾,都放在他的棺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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