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羊》:总有一种力量来自于羊

http://cul.book.sina.com.cn 2007/03/22 10:05   中青在线

  路生

  

《怀念羊》:总有一种力量来自于羊

  《怀念羊》 北方文艺出版社 路生

  孙子说:“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就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那天,单位门口一个常见面的老太太非得要让我给她讲个故事不可。我很无奈,想了很久才就到了孙子。我说孙子是靠女人“发家”的,老太太说那你就说说吧。我说,吴王阖闾将经人引荐的孙子召来想试一下孙子带兵到底怎么样,并且拿宫里的女人试,让孙子训练80多个美丽的女人,其中包括他的两宠姬。孙开发号施令,美丽的女人笑了起来,孙子脸“黑”了下来,把带头笑的阖闾的宠姬给杀了。其他的女人也便不敢笑了,不久被训练成了可以为国家赴汤蹈火的“栋梁”。阖闾见了,便令孙子为将,与伍子胥一起协助统兵,从此名扬四海,流芳千古。

  老太太听后问我:“如果你是阖闾你会让孙子杀掉你心爱的女人?”

  我说:“不会。”

  老太太又问:“如果你是孙子,你会不会杀掉漂亮的女人?”

  我还说:“不会。”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干不成事情。

  走在上班的路上,我想老太太可能说的可能是对的——我有一个网名叫男儿本色,我理解色有二意思:一个英雄气概;一是喜欢女人。我不会杀掉我爱的女人,因为我有男儿本色。我在这篇小说写的男人和女人都是些小人物,但他们几乎是完整地表达了我的这个“意思”——女人就要让男人喜欢,男人就要有英雄气概。

  就像一个女孩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接受一个男人的爱然后和他一起创造出另外的生命那样,写作亦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我没有当过女孩,我不知道孕育生命的真正艰辛,但写作的过程同样漫长、艰难并且痛苦。当然,在经历了这些其终极是幸福的。

  说起来,我也曾是一个少年作家。从14岁开始发表作品到25岁,我已经发了近百万字的作品,写过诗、

散文、小说,写过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我觉得在很大程度上,我是用才华来写作的那类作家,但即使是这样,迷茫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必然,这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有段时间,写了有阵子小说的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原来不会写小说。所幸的是,我这个人很自信,从来也没没有因此而怀疑过自己的才华,我依然认定我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且能走得与别人不一样。都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在这几年当中,我的人生经历发生了重要的变化,首先是我离开了部队,其次是我混入了新闻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很多战友和朋友有当了官的也有发了财的,但我依然忙奔于这座城市,一无所有,而写作还是最终被我穷且益坚地挺住了。困难在检验着我的品质,有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甚至在为自己的一日三餐而发愁,更别说什么将来或以后了。但是,曾为军人的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青铜,会闪光也能掷地有声。我以青铜的品质在困难中前行。因为自己姓路,所以很爱马(先有马后才有路的),又因为自己非常瘦,所以在那段日子里我就恋上了这样的一首诗:

  此马非凡马,

  房星本是星。

  向前敲瘦骨,

  犹自带铜声。

  苦闷的时候我就一篇地写和诵着这首诗,就像杜甫当时由甘肃回四川时诵的那首“有客有客字子美”一样。这个时候,我孤苦伶仃地漂流在大西北这片土地上,很多人来劝我干点别的,弄些实在的。终于在某一天里,我经不起别人的劝说,第一次跟着一个朋友做生意,但却赔了个一塌糊涂。之后,我发现自己在赚钱这方面笨得一无是处,于是,又开始写了。这时,我已经快30岁了,很多男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属于妻妾成群的那类了,但我只经历了一场徒有虚表的爱情,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地流浪着。此时的我已经分明有了一种岁月不饶人的感觉,每每过年,时间老人就用他的手抽我的耳光。我知道自己是在完成一种积累——事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1998年“五一”长假时,我回老家看望父母,当看到母亲带着弟弟的小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觉得自己应该干一些事情了,但能干什么呢?在那个晚上的思考里,我决定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写我的家族,写我爷爷辈、父辈和我三代同为军人的经历。那个晚上的黑色夜幕让长篇小说的基因在我的心灵中受孕,我别无选择!

  真正动笔却是两年之后的事了,这两年,我想了很多,把好多东西都想透了——官当得再大也得退休、钱挣得再多也带不到坟墓里去,这个世界上只有文字是永恒的。我因为有情而写。在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我在完成本职工作的情况下,苦苦地写着我的小说,甚至没有洗脸刷牙的工夫,我的朋友开玩笑说我的脸上都能抠下污垢来,人黑瘦得就像一块木炭。甘苦自知,是这部小说吸干了我,让我没有一点多余的水分,但我愿意。

  现在,我想告诉我的朋友们的是,我在这篇小说里写到的很多事情都是真实的,是属于小说的真实和我的理想。我写的金羊塬就在我老家甘肃靖远那个地方,写到的人,都是看我从小长大的人,我不过在他们和我的生命里加注了一些东西而已。我觉得他们就像我老家的旱柳树一样富有生命力,却被传统文化和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扭曲,但他们没有错。他们也许不招人喜欢,但却值得尊敬。我通过写他们,写出了惨酷而美好的人性。我想,我也许不是成功的,但我肯定是努力的。我没有在小说里刻意地去写昆仑山的严酷和战争的惨酷,只是写了一些普通人干下的普通的事情,对也好错也罢,都能深深地感动着我。我觉得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一个杀羊的故事——岁月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把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像羊人一样的一点点地给杀了,让他们一点点地离我远去,就是在这种远去中,我用文字完成了生命的接力。同时,在这个故事里我也完成了对于土地和家园的崇拜。

  我对文学的理解是,它是一个长久的工程,一个树人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更是不充许浮躁、虚伪和欺骗的。它就像圣母一样庄严美丽并且长命万岁,但眼下文学的发展或者动作状况是,一些文化痞子或者文字游戏者把它给玷污了——我从不对此指责什么——这是社会的一种进步啊,至少是痞子和圣母之间有了交流。但是,我相信最终圣母还是圣母,而痞子不过仍是痞子。这些不提也罢。

  在生活中,我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如果说人们用眼睛、脑子和心灵同时认识这个社会的话,我更侧重于用心灵去感受,我不喜欢用脑子把一些很好玩的东西过滤掉,我喜欢生活的多彩与丰富。

  至于这部小说里的性描写,我觉得我不是刻意的,我不喜欢像有些人一样把性写得光彩四溢或者

天花乱坠,我觉得它就是一个种在心灵得到安抚的情况下使身体得到宣泄的机械运动,很真实也很现实的,没必要添油加醋和胡说八道。我最相信我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和女人到了床上才是最真实的。所以,我觉得就像生活不能没有性一样,小说也同样不能没有性。

  从积累到完成,这部小说花去了我近8年的时间。现在三十岁了,古人说三十而立,我用文字垒起自己。我知道有一种骨是像松柏和鲜花一样俊秀的。至于我为什么一直坚持把这部小说叫《怀念羊》,这个原因很简单:我在这部小说里的写到的白如云其实就是我的奶奶,岁月给了她许多艰苦的经历和故事,那些故事都成长在她的心里,她把那些故事讲给我,我捧着它们就像捧着闪亮的金子。我不可以让这些金子从我的生命里白白流走,我得把她拿出来和别人一起欣赏,这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所以,我把这些故事记录了下来,并且完成了面对它们的理解和思考——我感到了女性的那种柔韧和持久力量,我总觉得她们表面看起来是十分柔弱的,但这种柔弱的力量却是强大无比、不可战胜的,并且具备了一种仿佛是空前绝后的生命力。而我作为一个男人,更多时候表现出来的却是对此的欣赏与怀念——在我老家一些地方,每年春天,人们都把羊放入山中,到冬天才去把它们收回来,那些个羊,尤其是母羊,走的时候带着小小的羔羊,但当人们把它们收回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有些老了,而羔羊却已长得很大了,没有人知道它们这一年带着自己的孩子所经历的苦难,但它们的确有着苦难的经历。常常地,面对它们,我总觉得在它们身上有一种力量让我泪流满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奶奶——爷爷去世后,她带着几个幼小的孩子,一路风雨一路苦难有谁知道?而在她生存的那个社会里,她多像一只羊,一只软弱得甚至任何人都可以杀了的羊,但她却没有害怕,带着她的孩子走过了艰苦的荒原,以至于没有时间告诉自己的孩子自己叫什么,因此她成了伟大的,让人感动的。这也是我把女性与羊联系在一起的最最重要的原因,我觉得就是你是一个非常凶猛地厉害着的人,但在茫无边际的苦难里,你并不一定能够像她们一样生存下去,并且完成人类的繁衍,就像狼虽然凶残,但却繁殖率极低一样。这也许就是上帝的公平,它让狼去吃羊的同时,给了羊无比强大的繁殖能力,而这一点却被我们在现实生活里无情地忽视了。在鼓吹在张扬的同时,我只有把这种属于女性的独有的精神盛载于胸,并且用文字来完成我生为人对其的真诚纪念。我因为这种纪念而感到了一种精神的力量,我深信在这种力量的陪伴和指引下我将无所惧怕并且一往直前。

  总有一种力量来自于羊。还是我在前言里说过的那句话:文化应该是倡导人心向善、向美的,而不是教人张扬欲望的。最后,我想对那些还惦念着我的老朋友和我将要结识的新朋友说,在这个物质的时代,有空来与我坐坐——我会举杯祝愿大家。

  说明:本文为长篇小说《怀念羊》后记

  转自新华网(Y-02)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